我的群育極差

昨天，許久沒聯絡的J在MSN上傳訊給我。

J是我深交的朋友中，鮮見的食冷感者。她沉靜、內斂、吃素、嗜酒、酗咖啡，有氣質好修養。因為過往某段艱辛的歲月，培養了彼此牢不可破的革命情感，不知不覺她也就放任我在她面前吼幹說靠腰了。

我們說了彼此的近況，聊了一些細瑣且無關緊要的小事。
冷不防地，J語帶關心地問：「有沒有認識新朋友？」

蛤？新朋友？
想了數秒，我大笑，回她：「怎樣？我第一天上學嗎？」
J自己也笑了。

今天，美國老闆要同事對我做工作評鑑，起初同事給了我各方面superior的評等（這是事後才知道的），但老闆說這樣不行，且要我同事非得想出一兩個缺點不可，比方說工作的整合能力，效率，人際關係，有否被場商抱怨之類的問題，同事交出評鑑表後跟我說他真的想不出來，於是擠了幾個應該是缺點的缺點，例如愛吃零食，愛減肥，沒朋友，書桌很亂，他說的當下，我覺得好笑卻無力反駁，我真的愛吃零食愛減肥書桌很亂也沒什麼朋友呀！雖然最後他顧及自己評鑑能力上的專業，選擇寫和工作較有關連的缺點 ─ 她書桌極亂，但他好像也點出了我沒朋友這件事。

原來，大家真的挺擔心我的，尤其在人際關係上。

最近重讀柯裕棻的短篇小說集<<冰箱>>，開始喜歡柯裕棻應該是多年前讀了這本書的自序，她提到自己不容易交新朋友，不喜歡任何承諾，對事物容易心生厭離，始終懷疑甜美乖巧的人是否真誠，成長過程非常希望自己像陽光一樣開朗，於是扭曲自己變成脾氣大嗓門也大的開朗少女，但最終卻發現開朗合群非常令人疲倦。這，不也在說我嗎？正因為我心裡一直是個脾氣怪誕難相處難教化的孩子，所以J才會問我有沒有認識新朋友吧？畢竟，我崎嶇孤僻的個性不是一般人招架的住並且願意試圖理解的，因此，這些年來我由衷感謝願意跟我當朋友的人讓我至少還有舊朋友，不至於淪落到沒朋友的困境。

昨天，不經意看到柯裕棻說自己群育極差，我笑了，如果長大之後還有群育評等這件事，我想，我的群育應該會永遠不及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