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有兩種能力,一是竭盡所能追求理想事物的能力,一是承受失落,尤其是承受失去自己以為完全無可失去的東西的能力。在我看來,後者比前者根本且重要,它讓你在失去所有之際還能勉強維持尊嚴與格調。人世浮沈,有格調實在比有理想重要多了。 --- 郭品潔 < 我相信許美靜 >
先前,做了許多現在回頭看,自己可能會掩面臉紅甚而對當時的自己暗地訕笑的事。這也許是一種突破,畢竟過往遭逢類似事件 ,我大概只會好整以暇,神態自若地轉身離去,無可否認,那樣確實瀟灑許多,然而步入中年(精確地說應該是青壯年),面對好的壞的美的醜的真的假的變的不變的光明的晦暗的合理的不合理的,都得學著接受的年紀,對於失落與不平,有時可能還是會哭著賴在地上鬧脾氣,可不一會兒,無論那彆扭有沒有過去,卻也得邊擦眼淚邊拍拍身上的灰塵爬起來,繼續前進。我明白很多事都回不去了(替愛玲奶奶向犀利人妻編劇翻白眼致謝一下:感謝妳讓全台灣的人都會引用這句話),卻仍傻著勁做一些自以為是能力所及的努力,希冀的很微渺,大概只是情義兩訖,將來沒有後悔吧。
< N >
三月底,某個體系的兩份表格惹惱了我,趕在死線前敷衍填妥繳交,如釋重負之感伴著纖纖毫毫的忐忑隨著而來,那天是星期五,瑜珈課後,我叮叮咚咚地跳到N面前,告訴他我即將進入他的體系,他面帶微笑說了一些關於這個體系的事,說著說著,話題與自己越來越近,語至激動處,他眼眶轉淚,一臉失落,聽聞事件始末,才知他在體系裡受了委屈,如同帶刺的魚,吞不下去,那是我從未見過的N,激昂卻脆弱,當時我試著什麼都不說,只聽他說,他說了他同學朋友們的成就,他說了他有時也覺得自己被困住,他說了一些他們年輕時的往事,細細瑣瑣,難掩心中對同學朋友的現狀充滿羨慕,漸漸地,話題轉到我身上,他給了我一個我從來沒想過是他會給的建議,一個回歸普世價值的建議,我好震驚,畢竟他大概是我認識的長者裡最不信奉普世價值的一個吧,而我卻只問他對這一路走來的抉擇有沒有後悔,他答:『沒有。』,溫柔而堅定,終於,我熟悉的N回來了。
那晚,一如往常,我繞遠路回家,只為了走一段有三棵高矮依序排列的樹以及仰頭有星空的路。
睡前,寫了一封 e-mail 給N:『不管怎樣,我都非常羨慕你。』
次日早晨,收到他的回信:『謝謝,有朋友真好。』
< C >
兩年半前的秋末冬初,島嶼的南方依然自顧自地熱著,C -- 一個英國女孩,遠渡重洋,與我一起擔任YW的伴娘。婚禮結束,C前往巴基斯坦前,我邀請她一同早餐,她說她也喜歡走路,於是我肆無忌憚地領著她,穿梭巷弄經過公園,因為這是我最喜歡的該市舊城區域。沿途她聊了許多在印度與巴基斯坦自助旅行(更確切地說應該是旅居)的經歷,我感受得到她的神采奕奕,接著,她問及我的家人並說了自己的,提到父親的時候,她的語氣神情失去了輕盈,原來她的父親在她十五六時得了一種怪病,性情大變,認不得誰的病,她難掩失落地說,It's feeling of lost,原本很親的人,雖在眼前,卻變了一個人,很陌生的人。當時距離豆漿店還有兩三分鐘的路程,她與我什麼都沒說,我們沈溺於某種相互理解的沈默。然後吃早餐,我為他介紹店裡我最喜歡的燒餅,煎包並請他務必試試這店的紅茶豆漿,她也開始跟我聊她在英國國會工作的事以及她最熟悉最喜愛的印度,之後,我又帶他到我最喜歡的喫茶店,她點咖啡我喝奶茶,她要我哪天去印度務必與她聯繫,她說有本書很適合我讀,她說認識我非常開心..... 不久,YW下課,驅車前來接C,我們互道珍重給彼此一個深深的擁抱,那之後至今,何時前往印度我仍未決定,而C與我也沒有再相見。
近期,忽然有點想念C,每每憶起她說的it's feeling of lost,心總會微微地抽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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